九月的美國電動車展廳人潮涌動,消費者爭相簽下購車合同,試圖在聯邦稅收抵免政策到期前鎖定7500美元補貼。這一“搶購潮”將7月電動車銷量推至歷史第二高位。然而當補貼的喧囂褪去后,一個更深層的真相將浮出水面,在100%關稅壁壘的保護下,美國傳統車企正沉溺于溫室中的舒適區,而技術變革的浪潮已在門外積聚力量。
美國車企的電動化始終在雄心與退縮間搖擺。拜登政府將中國電動車關稅提高至100%時,三大汽車制造商齊聲歡呼這一“保護本土產業”的舉措。然而這種保護掩蓋了自身轉型的無力感,福特每銷售一輛電動車虧損逾6.4萬美元,通用汽車電動車業務在其總銷售額中占比不足3%。面對困境,它們選擇收縮戰線——福特推遲電池廠建設,通用下調電動車產量目標,甚至撤回對經銷商充電設施投資的強制要求。
監管上的妥協更助長了這種惰性。特朗普政府不僅終止了《通脹削減法案》中的稅收抵免,還撤銷了加州2035年“禁燃令”,廢除對企業燃油經濟性標準不達標的處罰。監管的退讓為傳統燃油車松綁,車企順勢放緩了電動化步伐,轉而擁抱混合動力車這一“折中方案”。德國大眾、韓國現代等企業都在美加速布局,課底特律三巨頭卻在政策庇護下失去了技術緊迫感。
然而關稅壁壘無法阻擋中國電動車企業的全球化腳步。比亞迪在墨西哥推出插電式混動皮卡,吉利旗下極星品牌在美國南卡羅來納州建立工廠生產Polestar 3,路特斯則調整產品定位以應對關稅。這些戰略規避了貿易壁壘,同時貼近目標市場。中國車企的“當地語系化生產+技術輸出”模式正在改寫游戲規則,正如十年前太陽能企業通過東南亞基地突破美國關稅封鎖。
更深遠的影響在于技術擴散。美國市場因關稅與補貼結束而動蕩時,中國制造的電動車正以驚人低價進入新興市場——比亞迪海鷗在中國的售價低于1萬美元,僅相當于美國同級車型的三分之一。寧德時代新開發的電池實現10分鐘充電能跑600公里,技術代差持續擴大。這些企業不僅輸出產品,更在輸出電動出行的新標準,而美國車企在關稅圍墻內,逐漸失去了參與這一標準制定的機會。
價格敏感、充電焦慮、維修成本擔憂構成三重障礙,政策搖擺則進一步動搖消費信心。稅收抵免于9月30日終結后,一輛5.5萬美元的電動車實際價格將比燃油車高出近20%,中低收入群體被迫退出市場。
充電基礎設施的匱乏加劇了消費者的疏離。盡管《通脹削減法案》推動美國充電樁增長29%,但總數僅6.4萬個,與全美14.5萬個加油站形成鮮明對比。農村地區的“充電荒漠”現象尤為突出。諷刺的是,聯邦政府暫停各州充電設施撥款時,車企卻未能填補這一空缺。
美國試圖用保護主義彌補產業競爭力短板,卻忽略了創新生態的培育。中國通過全產業鏈優勢將電動車成本壓至極致時,美國仍依賴進口電池核心部件。取消補貼雖意圖倒逼企業“去政策化生存”,卻可能因本土供應鏈缺失導致成本反升15%,形成惡性循環。
馬斯克曾警告,取消補貼將帶來“幾個艱難季度”。更深遠的危機在于,當美國車企滿足于關稅壁壘下的虛假安全感時,全球電動車革命的指揮棒正悄然易主。
保護主義從未造就偉大的產業,底特律的抉擇時刻已經到來——是繼續蜷縮于政策溫室,還是破壁而出,在真正的創新戰場上奪回失地?美國消費者的出行未來與全球氣候治理的成敗,皆系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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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胡影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