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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俯臥撐——歷史的觀念重構

    發布時間:2024-12-29 08:34

    在全球范圍內,如果我們查閱百年以來的任何一個年份,也許我們會發現它曾發生過一些改變人類歷史進程的事件。比如1962年,最典型的事件有:古巴導彈危機——迄今為止是世界最接近核大戰的時刻;修建柏林墻——冷戰的象征;中印戰爭——世界人口最多的兩個大國的軍事較量;這些被濃縮成只有幾個字的詞組,它們的內容實質卻關乎人的生死存亡與發展方向,因此,這些事件對整個人類的影響都堪稱舉足輕重。

    與政治軍事相比,藝術對人類的生存影響簡直就是無足輕重了。但這并不意味著在藝術領域,那些突出事件在它自身歷史中會失去它的重要性。

    也是在1962年,一位叫伊夫·克萊因(Yves Klein)的法國藝術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無厘頭的靈感,并冒著生命危險把這個靈感付諸了行動:他從一個二樓的窗戶跳下來。但更嚴格的說,他應該是從二樓的窗戶飛了出來。常識告訴我們,人類不借助工具要從高處騰空起飛,絕對無法抵御英國科學家牛頓發現的地心引力;況且又在沒有身體的緩沖姿勢和任何防護措施的狀態下,從高空中飛躍起來然后自由落體的結果是可想而知的。詭異的是,這個瘋狂的藝術家的這次地表活動,盡管無法否定牛頓的地心引力學說,奇跡的是,卻否定了我們的可想而知。他從窗戶飛出后,符合邏輯的是——他墜落下來;不合邏輯的是——他安然無恙。

    正是這次看似荒誕的活動,無中生有地增添了一個對藝術來說非常偉大的項目——行為藝術。

    行為藝術發生已經大半個世紀,但至今為止卻殊少有人能夠充分理解它的價值與意義。

    簡而言之,行為藝術就是藝術家用自己或他人的身體在不確定的時間和任意空間實施的創作過程,以此來改變藝術史的既成秩序與規則,并挑戰社會觀念。行為藝術并非表演,它沒有現場必須要有觀看者的要求,它的實施過程可以短暫至一瞬間或長達數年。它那捉摸不定的神秘形式與貌似深刻的隱喻,成功地吸引了公眾、媒體與藝術從業者的參與。

    自行為藝術誕生以來,這個新的賽道擠滿了形形色色的實踐者,創造出了許多非凡而又引起廣泛爭議的作品:德國人波伊斯的《七千棵橡樹》、南斯拉夫人阿布拉莫維奇的《韻律0》、中國臺灣人謝德慶的《一年》、北京東村群體的《為無名山增高一米》、北京人艾未未的《童話》、云南人何云昌的《一米的民主》等等。

    有部分藝術家唯恐自己的行為不驚世駭俗,制造了許許多多超乎人類理解之外的恐懼與荒誕——虐待動物、槍擊自己、吃死嬰、自殘、自宮、自殺……

    要想進入行為藝術這個混亂不堪的領地,除了需要勇氣外幾乎沒有任何技術上的難度。也許一個行業沒有準入難度本身就是難度。因此,絕大多數介入者都是在行為藝術的舞臺上故作姿態的旋轉兩圈就會退卻下來,從此不再涉足。所以能夠堅持下來,把它作為一個畢生事業來從事,并建立起自己的觀念系統的行為藝術家,那就算得上藝術圈里的鳳毛麟角了。

    而來自廣州的藝術家區志航就是在行為藝術領域中一個現象級的存在。

    這個早年以電視主持人身份混跡于世的媒體人,20年前突發奇想脫掉自己的衣服赤身裸體的匍匐在發生過公共事件現場,擺出俯臥撐的姿勢,以此來對曾經引起過公眾關注的一系列事件重新定義,并進行歷史性的再度審視。

    盡管20年不算一個短暫的時間,但通常來說,要在這個時間內抵達世界各地上千個現場來完成自己的作品,那也是一個并非不可能 ,但又實在是不太可能的舉措。而事實是區志航在20年的時間內已經在世界各地近2000個目的地實施了他的行為。

    區志航的俯臥撐作品,涵蓋了值得當代社會關切的眾多領域。瀏覽了他在日本東京展出的作品后,相信很多人都會被他涉及戰爭這個主題所震撼。

    戰爭,這個和平的反義詞,它貫穿了人類的整個文明史。時間演進到21世紀,一種戰爭已然滅絕的論調甚囂塵上。形形色色的專家學者都曾經宣稱,人類社會吸取了20世紀兩次世界大戰的教訓,已經進化到再也不會用戰爭手段來解決政治、經濟、文化、甚至土地爭端。這顯然是一種善良的愿望,但遺憾的是,正是在21世紀,這種愿望還來不及被證實,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利比亞戰爭相繼爆發;俄烏戰爭為人類投下了核毀滅的陰影;緊接著以色列與哈馬斯的軍事沖突延續至今;敘利亞內戰再次迅猛激烈。

    誰能給予一個合理的解釋,人類到底出現了什么問題 ,一定要對同類施以大規模屠殺暴行?

    早就對戰爭滅絕論持有深刻疑慮,區志航開始遠赴世界各地,在阿芙樂爾號巡洋艦前;在九一八事變歷史遺跡;在諾曼底登陸海灘;在奧斯維辛集中營;在丹東鴨綠江大橋邊;在巴黎連環恐襲現場;在911事件原址;在瑞士烏克蘭和平峰會會址……在數十個戰火熊熊燃燒過的地方,在非正義的殺戮與正義的反抗之地,他用在中國這個和平環境里成長起來的赤裸軀體貼身在曾經灑滿鮮血的土地上,仿佛想傾聽到一個不可能得到的答案。

    2022年4月3日,俄烏戰爭爆發僅一月有余,一個別具深意的與戰爭相關的主題展在廣州舉辦。這是區志航和羅必武兩位中國藝術家的雙個展,策展人為展覽命名為《別人的戰爭》。

    這個命題的機智之處在于策展人把藝術家的立場設定為旁觀者。旁觀者在觀望“別人”的事件時,一定比當事人更加冷靜客觀。戰爭發動者總是堅信人類是叢林社會;唯有窮兵黷武才是真理的打開方式;真理的尺度在大炮范圍內。對此,區志航在這個展覽中的作品充滿了強烈的質疑,他褪掉象征人類文明的衣服,用匍匐著的赤裸身體,來駁斥戰爭對真理的強詞奪理。2024年春,美國休斯敦攝影雙年展開幕,區志航受邀參加了本次展覽的核心展《批判地理學》。這個展覽主題試圖以視覺態度來闡明人類的地緣政治學說。區志航其中一件參展作品——“曼哈頓計劃所在地”引人矚目,他冷靜而不冷漠的身體躬身在那幢策劃出了偉大而又恐懼的終極武器的樓體前,油然而生的是一種難以抑制的悲憫。與此相呼應的正好是區志航時隔24年后再次來到日本,在廣島,他用已經使用了近兩千次的赤身裸體,在79年前世界第一次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核爆炸的中心,完成了他20年來最沉重的作品。在他的畫面中,區志航采用了極少采用的低著頭的姿勢,這個姿勢表達了藝術家的復雜心緒。對侵略者的憤怒譴責,那是人類主流價值的底層邏輯;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對戰爭挑動者的毀滅性打擊那既是人性的勝利,也是人性的幽暗。海明威說,人類是一個整體,別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是為你而鳴。

    因此,“喪鐘為我而鳴”是藝術家低下頭來悲愴地對和平發出的呼喊。

    在戰爭導致大量死亡的宏大悲劇劇場,區志航的身體顯得是那么的卑微與弱??;他確信,事實證明,至今為止人類對戰爭并沒有足夠的自省。盡管如此,他面對巨大的反人性力量從未感到有絲毫懼怕,用獨自一人的身體洞見,來揭開表面已經愈合而內部卻在持續潰爛的歷史傷口。

    正如作家千夫長所言,區志航的身軀“是一個拉直了的問號”,而作家姜湯評價說:區志航是用“‘后補在場’的方式記錄著鮮活的當代歷史場景,讓那些事件更顯得立體和具有傳播意義”。

    所謂的當代藝術是一個深邃到無法見底的淵藪,它除了是一個個團體之間構成的利益共同體,它對因循守舊的文化體系進行尖銳批評的同時自己又沉積了足夠多的門戶之見;它還修筑了堅固的學術壁壘,堤防局外人翻越。區志航似乎窺透了這種人為布局,從不主動向所謂的當代藝術靠攏,卻總是用獨立的姿勢游弋在自己劃定的時間線上,踽踽獨行。

    區志航為我們的時代提供的行為圖像譜系,是充滿風險的對問題意識的當代呈現;是對錯綜復雜動蕩不安的世界現實的嚴厲責問;是對人類制造的事端沉淀為歷史邏輯之后的觀念重構。

    因此,我們感謝區志航!

    文/張奇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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